一项针对商业法律的变革，将使公司在肩负起其对更广泛世界的责任时更加不受法律的桎梏。

整整50年前，资本主义和美国经济出现了一个黑暗的转折。就在那时，保守主义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发表了一篇文章，描述了一种迅速成为管理经济原则的思潮：股东资本主义，它认为企业的唯一责任就是实现利润最大化。今天看来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论断，但在当时是一个革命性的主张。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头几十年里，企业领导人有一个更广泛的目标——帮助他们的社区和工人，以及股东。例如，在20世纪50年代，西尔斯（Sears）百货的员工拥有公司四分之一的股份，销售人员退休时平均可以拥有100万美元的存款。公司扮演着积极的公民角色，与有工会组织的劳工合作，提供慷慨的企业养老金计划，并为许多重要的社区项目提供担保。

但是弗里德曼却谴责企业的“社会责任”是一种“从根本上颠覆性的学说”，并认为企业的唯一目标应该只是为股东带来利润。那些“为了提供就业、消除歧视、避免污染以及其他为了成为当代改革者的口号”而承担社会责任的人，“……[是在]宣扬彻底而纯正的社会主义。”

这种观点极具影响力，以至于被视为公司治理中具有法律约束力的一部分。如果高管人员不优先考虑股东的回报，那么就会被起诉。

我们现在意识到，这样一个框架过分强调了短期收益，加剧了财富不平等，并导致了环境破坏等其他弊病。两党之间的一项共识正在达成，即仅为股东服务是一个目光狭窄而且毫不经济的错误。

一种更明智、更公平、更可持续的方法是使公司对所有利益相关者（例如员工，消费者和社区）负责。在过去的10年间，由非营利组织共益实验室（B Lab）领导的“共益企业（B Corp）”运动创建了替代性商业模式，使公司可以寻求独立的评估鉴定，证明其在为利益相关者而不只是股东的利益开展业务。B Lab通过评估200多个反映其承诺的特征来证明它们是共益企业，例如，其拥有多元化的董事会和管理团队或降低其碳排放量。该评估系统可以为所有公司提供帮助：除3500家全球共益企业之外，还有100,000多家其他企业和投资者使用这套系统来管理自己的利益相关者关系。

但是自愿性的认证只能走这么远。因此，B Lab还引入了共益公司（Benefit Corporation），这是一种新的公司形式，它改变了公司的受托义务（fiduciary duty），因此它必须考虑对所有利益相关者产生的影响，而不是约束高管优先考虑股东。这一变化将（受托义务）这一原则置于公司法的核心，该原则保护管理层和董事免遭股东的诉讼，而股东们总是期望他们自己的利益至上。美国36个州、华盛顿特区、波多黎各以及意大利、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和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已通过这项立法，将共益公司作为其管辖范围内的公司形式注册成立。马萨诸塞州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的《问责制的资本主义法（提案）》则有望成为（各州的共益公司法案）在联邦这一级别的法律实现。

Fireclay Tile是一家具有代表性的共益企业，它是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的瓷砖制造商，其瓷砖被运用于一系列戏剧性的壁画中，这些壁画覆盖了纽约拉瓜迪亚机场新装修的航站楼近25,000平方英尺。就在今年十月中旬，Fireclay宣布将为其员工创建一个新的股票期权资产池，让他们能够集体持有公司35％的所有权。许多共益企业，包括一些著名的品牌，例如King Arthur Flour和Eileen Fisher，也让员工持有大部分股份。

其他一些共益企业正在努力对社会和环境肩负起责任。例如，消费品公司Preserve已经推出了新的牙刷和剃刀系列，这些牙刷和剃刀是利用从海岸线和水道收集的塑料制成的。它将从这些项目中所获收入的25％捐赠给致力于阻止塑料污染流入海洋的非营利组织。另一家备受赞誉的共益企业，鞋类公司Allbirds，公开了作为生产鞋底原材料的“碳中和”材料来源，可供任何公司使用。

总部位于巴黎的达能集团，几乎一半的年收入来自于获得共益企业认证的子公司，这些子公司承诺在公司决策中关心股东以外的实体

全球保健品和乳制品巨头达能（Danone）拥有27家获得共益企业认证的子公司，它们占该公司300亿美元年收入的45％；这家全球性的商业实体已承诺到2025年将成为一家共益企业。在美国，该公司的著名Dannon酸奶，Silk豆浆和Horizon有机奶都带有共益企业（B Corp）的标志，证明它们都是一家优先考虑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公司以一种可持续的方式生产出来的。

然而，以利益相关者为中心的方法仍然会受到批评。例如，机构投资者委员会（CII）说：“对任何人的负责意味着对任何人都不负责。”但是，通过系统性地衡量和披露利益相关者所产生的影响力，在哪一方应该承担企业的真实成本方面，共益企业模型有助于推动各方公开而且直接的参与。要求公司披露并解决其外部性，亦即它们对环境和社会的影响力，可以创造更高的透明度和更加可信的问责制。

小布什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格雷戈里·曼昆（Gregory Mankiw）声称，要CEO们履行对员工和环境的社会责任，这将是“令人头晕的”复杂局面。但是，公司高管们却已经在复杂的权衡之间取得了平衡。他们可以而且应该在这方面这样努力。

50年过后，股东资本主义已经让美国和全球经济陷入困境。有的公司甚至比某些国家更富有、实力更强。资本主义严重破坏了环境，危及我们的健康、工作条件，甚至人权。这个长期获得认可的体系让那些将成本转嫁给社会的公司受益匪浅。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该说“受够了”的时刻。

声明：

本文基于环球杂志英文版原文。更多信息详询《更好的商业：共益企业运动如何重塑资本主义》。